一、有什么好看到爆的快穿文?
未婚夫婿利用我扬名上位后,反手娶了自己心上人,将我全族抄家下狱。
天牢里,他和新婚妻子携手而立,冷冰冰望着我:
「我说过,当日之辱,必千百倍还之!」
下一瞬,我从梦中惊醒,搞不明白这梦究竟是预示,还是内心隐忧。
第二日清晨,我与他同乘马车前往学堂,半路却撞到一个人。
被撞翻在地的人抬起头来,露出一张清秀的脸。
我不经意一瞥,心中却惊骇万分。
这不就是昨夜梦中,我那未婚夫婿爱入骨髓的心上人,唐露?
1
崔宁远是我从山里捡回来的童养夫。
他自幼父母双亡,带着妹妹崔宁枝边读书边讨生活。
崔宁枝十四岁时,被乡绅看中意图强纳为妾,崔宁远上门救人,反被家丁一顿毒打,扔在了山脚下。
我就是在这时候把他救回了家。
灌下参汤,敷了伤药,他过了半日才醒来。
青竹般清冷又倔强的少年,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,有种奇异的迷人。
我支着下巴坐在桌前,对上那双尚存几分迷蒙的眼睛,淡淡道:
「我可以帮你,条件是你从此留在姜家,做我的童养夫。」
崔宁远脸色一白,猛地抬起头瞪我,眼中闪过屈辱。
我轻轻敲了敲桌面:「你也可以拒绝,此番救人施药全当我善心大发,不会收你一文钱。」
自然,他最后还是答应了我。
我带他上门,看着那乡绅诚惶诚恐地将崔宁枝推出来,她又扑进崔宁远怀里大哭……
好一出兄妹情深的大戏。
我坐在一旁喝着茶,那乡绅讪笑着来向我讨饶:
「小的有眼无珠,不知这竟是姜姑娘的家人,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……」
那一瞬间,我看见崔宁远眼底闪过什么。
大约是对权势和金钱的渴求,位极人臣的野心。
崔宁远和我的亲事,就这么定下了。
他带着妹妹住在姜家,人人都知道,他是我姜笛的童养夫。
我爹虽是当朝将军,却只有我娘一位正室夫人,姜家上下,也就我这么一个独女。
只可惜我身有顽疾,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。
有次和崔宁远用晚膳时,我转头猛咳,瞧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厌恶。
丫鬟绮月取走我掩唇的帕子,上面赫然染着大片鲜红的血迹。
崔宁枝并不喜欢我,嘲笑道:「原来是个病秧子。」
绮月大怒,脱口而出:「你怎么敢这样和我家姑娘说话?真是没规矩!」
「宁枝年纪还小,冒犯了姜姑娘,还请姜姑娘宽恕。」
崔宁远一撩衣袍,冲我跪下,「若姑娘心有不忿,罚我便是。」
「哥,你干什么?」崔宁枝急得去拽他袖子,「男儿顶天立地,身有傲骨,她敢这样折辱你……」
「闭嘴!」崔宁远低声斥责。
我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,半晌才开口:
「她明年便要及笄,也不算小了。既然没有规矩,我会让人送她去女学,好好学一学规矩。」
崔宁远抬眼望着我,冷然道:「我呢?你又打算怎样安排我?」
我勾了勾唇角,挽着绮月的手站起来:
「你既然是我的童养夫,自然该随我同入京城学堂。」
2
定亲三载有余,崔宁远心中仍然怨我至极,连称呼也不肯改。
他的学识,放在整座京城学堂都是出色的。
先生常拿他训斥纨绔,那群人便翻出他童养夫的身份肆意嘲弄。
年岁愈长,我的身子越发孱弱。
冬日寒冷,见不得风。
娘命人将马车严严实实地遮起来,又置了几只手炉,车内热气翻滚,崔宁远鼻尖都冒汗了。
「你若是觉得热,先解了斗篷,下车再披上。」
说着,我伸手就要帮他解下斗篷。
他侧身躲开我的手,眼底翻滚厌恶之色:「别碰我。」
我怔了怔,手也跟着僵在半空:「你很讨厌我?」
「不曾。」他又平静下来,反倒将斗篷笼得更紧,「只是姑娘身子弱,此等小事不敢劳烦。」
心里泛上细细密密的痛,我脸色发白,却说不出话来。
似乎不管我这三年待他怎样,他始终牢记初见那一次的交易,并将其视为莫大的耻辱。
我并非性子坦荡,有口直言的人,却也尽我所能地,将我的心意传递给他。
可崔宁远从来都是拒之门外,不屑一顾。
到学堂后,在众人的起哄声中,先生来了。
他带来了一个新入学堂的少年。
「我叫贺闻秋。」此人十分热情地抬手挥了挥,笑容灿烂,「这边的朋友们,你们好啊!」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他目光飞快掠过众人,却在我身上意味深长地停留了片刻。
这人……有些奇怪。
我望着他笑意轻浅的眼底,不知怎么的,有些晃神。
愣怔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收回眼神后,我很快察觉到旁边冷冰冰的视线。
竟是崔宁远。
「贺闻秋是贺家嫡子,并非如我一般,是姜姑娘可以随手羞辱的微贱之身。」
下学后,他破天荒地主动来找我同行,却在半晌后忽然丢下这么一句。
我怔然了一下,忍不住道:「你很在意这件事吗?」
崔宁远脸色一沉,破天荒地叫了我的名字:「姜笛,你真是自作多情。」
「你放心,你我既有婚约,我的心思便不会落在旁人身上,何况那贺闻秋瞧上去古里古怪的——」
我话音未落,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嗤笑。
转头望去,正是贺闻秋。
他嘴里叼了根草叶,看上去姿态懒散,人却凶巴巴地瞪着我:
「背后不道人是非,姜笛同学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?」
「知道。」我说,「我哪有背后议论,难道不是当着你的面说的吗?」
这话听上去无法反驳,最后他只好多瞪我几眼,气哼哼地丢下一句:「你给我小心点。」
我与贺闻秋对话间,崔宁远已经不耐地走远了。
我有心想追上去,却鬼使神差地想起早上撞到唐露的事,和昨晚那个离奇的梦境。
后面月余,除了去学堂之外,崔宁远总是外出。
我遣人去查,他们很快回禀:崔宁远私下出府,基本都是去找唐露了。
3
「他们是怎样凑到一起去的?」
侍卫回道:「那日下学,崔公子在路上又遇唐露,问起她的伤势。唐露是医女出身,自称无碍,一来二去,二人便相熟了。」
唐露的身世背景很简单,她父亲是京城西三坊一带小有名气的郎中,两年前过世后,便由唐露接过了他的衣钵。
这样一个人,平平无奇,似乎并无长处。
在我的梦里,她究竟是怎样与崔宁远联手推翻我姜家,一步步走到那个位置上去的呢?
我百思不得其解,很想再做一遍那个梦,捕捉更多细节。
可不管怎么努力,却始终没有再一次梦到,那不知是杞人忧天还是提前预示的结局。
那一日,学堂早课休息间,崔宁远竟然主动找到我,说有话要单独和我说。
等我和他来到院中角落,他迟疑片刻,才缓缓开口:
「我有个朋友,虽为女子之身,却有鸿鹄之志,她也十分想进京城学堂读书……」
一瞬间,我有些恍然,心中冒出一个念头:
难道在梦里,正是我帮唐露进入学堂后,才让她和崔宁远找到了扶摇直上的机会?
走神思索间,崔宁远的长篇大论已经陈述完毕。
半晌没等到我答允,他有些焦躁道:「不知姜姑娘愿不愿意答允此事?」
三年多以来,他从未如此和颜悦色地对我说话。
而这开天辟地头一回,竟是为了另一个女子的前程。
我一时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难过,收敛情绪,平静道:
「学堂名额难得,你既有此番善心,便将你的名额让给她吧。你确定一下,我便去告诉先生。」
崔宁远忽然僵在原地:「……那还是算了。」
说完,他不等我应声,转身便匆匆离开。
仿佛生怕我一个不留神,真将他的名额换给了唐露。
我默然望着他的背影,头顶上方却传来一道声音:
「你对他一片痴情不改,可惜这人狼子野心,心思压根儿不在你身上,妥妥一个凤凰男。」
「你就不怕他借你上位,再反过来吞了你的家产啊?」
冬日阳光并不刺目,暖洋洋地从交错的树枝间落下来。
贺闻秋就侧支着脑袋,躺在最粗的一枝上,咬着草叶,笑眯眯地望着我。
对我目光相对,他愣了一下,飞身从树上落下来,像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我面前。
接着一只好看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:
「怎么啦,难过得说不出话了?不至于吧,我看他也没有多好看,你就非他不可吗?」
语气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。
我摇头,淡淡道:
「我其实,只需要一个孩子在我死后继承姜家家业。他既然不合适,不如你考虑考虑?」
4
话音未落,面前的贺闻秋睁大眼睛,一瞬间从耳根红到脖颈。
「你你你……」他红着脸吞吞吐吐好半晌,才吐出两个字,「你不是性子冷清的大家闺秀吗,怎么能张口就调戏我?这不符合你的人设!」
冷清?
我虽对他的话听得一知半解,却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,眉头微皱。
贺闻秋说我性子冷清,倒也没错。
从很小的时候起,我就知道自己体弱多病,也很可能寿命无多。
因此,我尽可能对周围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淡漠。
除了爹娘之外,崔宁远便是唯一一个,我难得上了心的对象。
只是到底没什么好结果。
如今面对贺闻秋,我发觉自己竟然也难保持冷静和漠然,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。
谁知此人当即弯起唇角,笑得神采飞扬:
「怎么,仔细观察之后,是不是发现我比你那倒霉催的未婚夫长得好看多了?」
我淡淡道:「虽不及他,倒也有几分神似。」
「姜笛!」贺闻秋又气得跳脚,「你骂谁呢你!」
我没再理会他,转身离开了。
回家的路上,崔宁远明显在置气,望向我的眼神比平日更冷。
三年来,这样的冷遇我早该习惯。
但不知为何,对上那冰寒目光的时候,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贺闻秋的话。
「崔宁远。」一前一后地穿过前院,我终于出声。
他步履一顿,侧过脸道:「姜姑娘有何吩咐?」
「若你有了心上人,告诉我便是,你我婚约自此取消,我也可另觅旁人……」
话还没说完,他已经蓦然转身,在渐渐暗沉的天色下盯着我,眼中怒气丛生,唇畔却带笑。
「三年前,你用宁枝的安危逼迫我与你订亲时,怎么不问问我是否有心上人?」
崔宁远嗓音发凉,
「如今你我婚约已成,你又来问我。难不成我崔宁远在你眼里就是个物件儿,你想要的时候就拿过来,不想要的时候又随意踢开?」
我沉默了一下:「我并无此意。」
「还是说,如今你心里有了更好的选择,比如……贺闻秋?」
他冷笑着凑近我,那微抿的嘴唇几乎贴上来,像一个没有温度的亲吻。
我眼睫颤了颤,正要退开,身后忽然响起崔宁枝的声音:「哥哥!」
崔宁远蓦地站直了身子,任由一身娇俏衫裙的崔宁枝扑进他怀里。
紧接着,崔宁枝站直身子,冲我微微福身:「问姜姑娘安。」
「学了规矩,倒是比三年前懂礼许多。」我轻声说着。
一阵寒风卷着雪粒子飞过来,扑在脸上,我忍不住偏过头咳了几声。
娘带着丫鬟急急迎出来,将狐裘裹在我身上,满目心疼地握住我冰凉的手。
又忍不住转头斥责:「到底是什么要紧的话,非要站在院子里说?明知小笛身子弱,就不能先进屋?」
崔宁枝张了张嘴,还没来得及出声,崔宁远已经将她护在身后,低头认错:
「是我的错,没考虑到姑娘的病。」
娘不满地敲打他:「你与小笛已有婚约,说话何须这么客气?」
「亲事未成,礼不可废。」他答得恭顺。
事实上,在旁人面前,崔宁远言行谨慎、时时守礼,几乎挑不出什么错处来。
只有和我单独相处时,他才会褪去眼睛里的伪装,露出毫不掩饰的冰冷疏离。
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,在侍卫来回禀,说崔宁远又一次去医馆找唐露时,坐着马车跟了上去。
大雪连日,京中不少人染了伤寒,唐露医馆外排起长队,等着问诊拿药。
我拢着斗篷走过去,正好瞧见崔宁远一边替她抓药,一边侧头说着话:
「既然不能入学堂读书,我便隔一日来一趟,把先生讲的讲给你听。」
听他这么说,唐露笑得眼睛都弯起来,连连点头,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延缓。
我没有动,只是沉默地望着这一幕。
他收起了在我面前的疏离与厌烦,面对唐露时,仿佛细致入微,又柔情万千。
「既然如此……为何提到取消婚约,又不肯同意?」我下意识喃喃出声,原也没想过问谁。
然而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清越的嗓音,像是在回答我。
「那当然是为了利用你继续在京城学堂读书,最好再给他马上要出阁的妹妹多捞点嫁妆。等明年科考一举上位,亲自告到皇上面前,再强行解除婚约也不迟嘛。」
猛然回头,我在漫天大雪中,对上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。
又是贺闻秋。
这人简直神出鬼没的。
脑中闪过这个念头,不等我开口,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贺闻秋忽然迈步过来,微一侧身,恰好挡在我和药铺之间。
「低头。」他低声说,「别让你那倒霉催的未婚夫看到你和我在一块儿。」
5
这话说得实在引人遐思,我有心想纠正,然而看到他一脸正气,仿佛全然未察觉这话里的暧昧是多么有失分寸。
我叹了口气,转身就走。
贺闻秋却又追了上来。
「姜笛!」他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,「你生气了?还是在伤心啊?」
我停住脚步,在愈发稠密的漫天风雪里回头,轻声说:「我也不知道。」
应该是要难过的,心里好像被撒进去一把碎冰。
可尖锐的痛感只是一闪而逝,很快就融化掉了。
我发现我的心情,比想象中平静许多。
只是愣神间,贺闻秋已经翻身上马,扯着缰绳来到我面前。
他微微弯身,冲我伸出手:「上来,带你骑马散心,要不要?」
身后绮月已经追上来,又急又气地瞪他:
「登徒子!我家姑娘与你素不相识,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与你同骑?」
贺闻秋不理会她,只是专注地看着我,甚至把那只手又往前递了递。
他一贯懒散的眼神难得如此认真,我沉默了一下,还是把手伸过去。
他抓住我,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往上拽。
我借着这股力道转过身,没怎么费力,就落在了他身前的马背上。
绮月急得团团转:「这么大的风雪,姑娘身子不好,怎么受得住!」
「无事。」我安抚她,「你先带人回府,留两个人在此处盯着便好。」
「那姑娘——」
贺闻秋截住她的话:
「放心,我骑术了得,怎么把你家姑娘带走的,定然会怎么完好无损地送回府中。」
「好轻。」
贺闻秋的声音很小,然而我与他之间,不过隔着一层兔毛滚边斗篷,自然听得清清楚楚,于是回头望了他一眼。
他却一扯缰绳,一边纵马一边开始念叨:
「你肯定没好好吃饭。光喝药有什么用啊,多吃两口肉补充蛋白质,不比喝那些苦兮兮的中药好多了。还有你早上喝那些清汤寡水的小米粥,就不能换成牛奶和煎蛋……」
身下骏马疾驰,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,正要咳嗽,一件斗篷已经落在了我身前。
贺闻秋的声音响起,却不甚清晰:「抓好了,用来挡风。」
眼前景物渐渐从高矮错落的房屋变作城门,贺闻秋不曾停留,抛了块牌子给守门的禁卫军,接着便很顺畅地出了京城。
入目一片被茫茫白雪覆盖的原野,接着贺闻秋勒了马,微微侧过脸,看着我。
「有没有觉得心情好点?」他说,「你看天大地大,何必在一棵树上……」
可能是觉得不吉利,他把最后两个字吞了回去。
我沉默片刻,把他扔给我的斗篷又往上拽了拽,才平静道:「我没有觉得心情不好。」
「但你未婚夫……」
「他很快就不是了。」
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像是终于说服自己放下了某种执念,
「回家后我处理好一切,便会和他解除婚约。」
自小身有顽疾,我很清楚,我大概率是活不过二十岁的。
爹娘待我如珠似宝,叔伯兄弟又对姜家家业虎视眈眈,因此我务必要想办法,至少为姜家留下一个继承人。
挑中崔宁远算是无奈之举。
这三年来我对他和崔宁枝没有半分薄待,纵然他的厌恶疏离从不加掩饰,我也不曾计较。
可他竟然要彻底毁掉姜家。
若那个梦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,那便是我引狼入室,一手造成的祸端。
听我这么说,贺闻秋眼睛亮了亮,却又强装镇定道:
「其实你那天在学堂的提议,我回去后考虑了一下,觉得很是不错。」
「既然你与他的婚约解除了,选我也不是不可以。」
我沉默片刻:「你……不行。」
贺闻秋不敢置信:「为什么?!难道我还比不过那个恩将仇报,一心想吃绝户的凤凰男?」
他看起来很生气,仿佛我不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,就会当场把我从马背扔下去。
「因为你是贺家唯一的嫡子。」
我淡淡地说,
「你有你必须担负的责任,我自然也有我的。那一日在学堂说过的话,是我失礼,若你心有芥蒂,改日我会带着厚礼亲自上门赔罪。」
「姜笛!」
「你若心怀不满,可以现在放下我,我自己回去便是。」
话虽这么说,贺闻秋却完全没有丢下我的意思,握着缰绳的那只手反而更用力了:
「哼,我说过要把你完好无损地送回去,当然不会食言。」
「那便多谢贺公子了。」
他一边策马,一边又冷哼一声:「错过我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帅哥,你未来一定会后悔的!」
「……」
这话我实在接不上,只好闭口不言。
6
直到把我送回姜家府邸,贺闻秋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。
重新见到绮月后,他将我放下马,一手捞回借我挡风的那件斗篷,扯着缰绳就要离开,却又止住。
他坐在马背上,居高临下地望着我。
这动作本该是很有气势的,然而他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:
「若我不再是贺家唯一的嫡子,能不能入赘你姜家?」
「……」
身边扶着我的绮月一个踉跄,再看去,风雪中的贺闻秋已经渐渐远了。
我默然望着他的背影,直到绮月小心翼翼地开口:
「姑娘,雪又大了,外头冷,还是快些回去吧。」
堂屋内搁着两个炭笼,拉扯出一片暖烘烘的热气。
我环视一圈,不见崔宁远和崔宁枝的身影。
「崔姑娘午膳后就出去了,说是要寻什么人。崔公子仍在西三坊,帮着写方子抓药。」
我点头表示知道了,犹豫片刻后,还是去见了爹娘,将退婚的事情说了出来。
娘确认了我并不是赌气或者玩笑,竟然松了口气:
「你总算想清楚,收了心。那崔宁远狼子野心,实非良人。」
我目光扫过她和我爹的神情,猛然意识到什么:「爹和娘一直不喜欢他吗?」
爹叹了口气:
「此人心思颇深,又善钻营,借你之势入了京城学堂后,便搭上了七皇子那边。若日后他真的与你成亲,想必我姜家也会被强行绑上储君之争的大船。」
我怔在原地。
所以,崔宁远是因为在争储中为七皇子立下大功,未来才得以平步青云吗?
离开书房后,我拢紧斗篷往回走,绮月轻声问着我晚膳想吃什么。
我张了张口,正要说话,脑中却不知怎么的,回想起出京路上贺闻秋的絮絮叨叨。
「……姑娘?」
绮月又叫了一声,我回过神:「晚膳……来一盅炖羊肉吧。」
直到天色黑透,崔宁远才带着崔宁枝回府。
两个人唇边都带着笑,似乎心情不错。
我坐在堂屋静静等着,崔宁远见了我,笑容一收,正要走,我叫住他:「退婚吧。」
二、有什么好看到爆的快穿文?
皇姐害我成了瘸腿公主,无聊之中我养了个穿越女玩。
她一点规矩都不懂,胆小又缺心眼。
每天哭唧唧:「我为什么不多看点小说,天天看医书呜呜呜。」
我也糟心得很,这穿越女每天叽叽喳喳,还妄想治好我的腿。
后来,她真治好了我的腿。
而我把皇姐扔去了北蛮和亲。
1.
那日太子来瞧我,给我带来了开得正好的花,和一张雪白的鹿皮。
「花都是茹儿亲手为你摘的,这块鹿皮是茹儿得的彩头,她也说要送给你。」
我有些厌倦地扭头看了一眼,不想跟他纠缠,只是道:「多谢皇兄。」
「你该谢谢茹儿,她总惦念着你。」
我百无聊赖地翻着膝上的毯子。
他见我这样,又叹气:「你啊你,愈发阴沉了,你该想想你小时候,多么天真可爱。」
我说:「这话听着让人厌恶,人落到我这般境地,还谈什么天真,可爱。」
「你看你又这么多心,如今在你面前,孤是说话都得小心斟酌了。」
他唉声叹气地离去了。
2.
我在这宫里,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。
伺候我的宫女,被我处置了大半不止,导致阖宫上下的宫女太监都拼命花钱走关系,就是不想来我这里。
不过我一个瘸子,天天被这么刺激,脾气能好吗?
3.
皇兄说的那个茹儿,是我皇长姐李茹。
李茹是元后之女,自小失了生母。
我母后是继后,为着好名声,最喜欢让我们俩在一起玩耍。
小时候我非常喜欢她。
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,都不确定,她把我从假山上撞下来,到底是不是故意的。
那日我被抬回去医治,疼了三天三夜才晕过去,她便在我榻前哭了三天。
她发誓:「妹妹,姐姐一定会尽全力弥补你。」
她所谓的弥补就是,她自去骑猎、踏春、饮宴、登高……
然后给我带回来山花、兽皮、投壶的彩头等等。
起初我看见了就会控制不住让她滚,毕竟这些东西只是在提醒我我如今是什么处境罢了!
她就开始托着皇兄、母后,甚至是父皇带来给我。
说是,「惦念妹妹不能外出」。
实际上,她曾对我说过:「你这辈子翻不了身了,父皇和母后不会为了一个瘸子,再让我这唯一的嫡公主失了颜面。」
宫里捧高踩低不过如是,便是生母和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也只顾揣摩圣意,不顾血亲。
我早就习惯了。
3.
那天我正看书,我的大宫女荔枝小心翼翼地走过来。
「公主,大公主送来一个宫女,叫……葡萄。」
我看书的动作一顿,意味莫名地抬起头:「葡萄?」
荔枝惊恐地道:「公主若是不喜欢,奴婢即刻让人把她拖下去处置了……」
我突然来了兴致:「为何把她送来?」
只有我宫里的宫女是以水果命名的,比如荔枝、石榴、樱桃等等。
李茹是特意改了她的名字来气我的。
因为我曾经有个大宫女叫葡萄,是当年我最看重的。
在我十二岁那年,因为皇兄看上了她,她被母后找了个借口处死了。
李茹知道这件事,也知道我一直耿耿于怀,送这人来,就是让她来送死的。
那我可不能随了她的意。
荔枝讶然地张大了嘴巴。
她哪里知道李茹为何送那小宫女来?
我道:「把人带进来给我瞧瞧。」
3.
葡萄不愧是葡萄,进门就撞到了桌子,打碎了一个八宝琉璃瓶。
荔枝吓得花容失色,连忙喊:「来人,把她拖出去……」
「吵什么?」我皱眉。
荔枝「噗通」一下跪下了,瑟瑟发抖。
那小葡萄挺有意思,虽然也跪着,却大胆地好奇打量我。
俩大眼睛滴溜溜地转。
她好像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,张嘴就道:「公主,我是不小心的。」
荔枝要疯了:「大胆!怎么敢在公主面前自称我!你没学过规矩吗!」
葡萄被她吼得一激灵:「我,奴,规矩太多了,奴没记住……」
看她这德行,就知道李茹为什么要送她过来送死了。
荔枝忙道:「公主,奴立刻就把这不长记性的东西给提出去。」
我倒是被这小葡萄给逗笑了。
「不必,磕磕碰碰常有的事,又有什么要紧的呢?」
我留下了这个宫女,不过是日行一善。
没想到她倒给了我一个惊喜。
4.
入夜,我正睡着,突然感觉有人在捏我的腿。
我轻轻惊呼了一声,醒了过来。
黑暗中有个人在床头,听声音很惊喜。
「公主,您这条腿,还有感觉?!」
我认出她的声音:「葡萄,你半夜来捏我的腿做什么?」
葡萄道:「公主,奴是学医的,能治好您的腿。」
我:「……」
这话鬼扯不鬼扯?
太医院那么多大夫,都是名医,谁能治好本公主的腿?
她年岁这样小,竟敢夸下海口。
起初我怀疑她是李茹派来的奸细,不过想想也是不可能。
李茹要的是激怒我,让我的暴虐之名远扬,而不是又派个宫女来捏我这两条早就已经废了的腿。
「葡萄。」
葡萄:「嗯!」
我道:「你小心些,沿着门边儿,就出去了,不要吵醒在外头的荔枝,不然啊,仔细你的皮。」
葡萄:「……公主不信我?」
我躺了回去,自己拉了薄被来盖好:「快去吧。」
葡萄似乎有些不甘心,没规矩地在我床头坐了一会儿。
终于她还是走了。
结果走了两步,又回头。
「公主。」
「嗯?」
葡萄道:「您跟她们说的不一样,您脾气挺好的。」
我半瞌上眼睛,小声道:「你是真的不怕挨打啊。」
葡萄嘟囔了一句什么,蹑手蹑脚地溜走了。
5.
这小宫女存在感实在太强了。
隔天一早又听见荔枝骂她。
她上值竟然睡过头了。
荔枝的声音压得很低——都知道我脾气古怪,吵醒了会出大事。
迟到也就算了,这葡萄竟然还跑到花园里去薅了花……
荔枝压着嗓子骂:「你的手和脚是怎么长的?!如果都不想要了,我去禀了公主,让公主把你的手给剁了……」
葡萄嘟囔:「公主才不会呢,公主人可好了。」
荔枝气坏了:「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,咱这位公主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,你要是不怕死,我也不管你!」
葡萄:「你把人妖魔化了,我看你的谱比公主大。」
荔枝给了她一巴掌:「你个小贱蹄子!」
葡萄:「卧槽,我,我我我……」
我正想着她会怎么做,她会还手吗?
谁知道她就:「呵tui——」
6.
于是这倒霉孩子就被安排来我书房伺候。
要知道,我腿瘸了以后,甚少出门,便以读书为乐。
通常我是不让人进来的。
便是要人伺候,进屋的宫女都在换上了絮棉的鞋,小心翼翼的,生怕发出动静触怒了我。
结果这丫头一走进来,就大声对我说:「公主,您今天要听哪一本书,我,奴读给您听?」
我抬起头,看见门口那一抹影子。
看来她又被设计了。
我什么时候需要人读书?
不过我挺好奇的,问她:「你识字?」
她略有些小得意:「当然,我可是博士。」
说完这句话后她惊恐的捂住了嘴。
我看了她一眼:「既然如此,本宫便封你为书房博士吧。」
葡萄:「啊?」
我低头看书。
葡萄贼兮兮地凑过来:「公主,您不追问?」
我抬起头看着她。
她立刻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。
「让你嘴贱。」
我低下头继续看书。
葡萄显然知道「书房博士」是个什么差事,她立刻就开始帮我打理藏书。
甚至还哼着小曲儿……
我忍无可忍:「葡萄。」
「我在呢。」
「安静点。」
「哦。」
7.
太子又来我宫里,这次给我带来了李茹的绣品。
我心知肚明他是别有用心。
父皇有十二位皇子,他的太子之位并不稳固,因此在外头装得人模狗样。
可他本质就是个禽兽,每每都要来亲妹妹的宫里干些调戏宫女的事。
我自然要发火的,跟他较过劲,也撵走了一些不安分的宫女。
可有母后护着我动不了他,因此只能选择眼不见心不烦。
他知道我一个名声毁了的瘸子闹不出去,因此便愈发肆无忌惮,似乎是将他的兽性一面都拿到了我宫里来。
今天我实在懒得应付他,索性就让荔枝去告诉他我正睡着。
结果一错眼,没瞧见葡萄不在我跟前儿。
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出事了。
门外响起了葡萄的哭喊:「公主!公主救命!」
荔枝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:「今天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!」
8.
皇兄今天看上了葡萄。
我刚出去,葡萄就哭着跑过来抱住我的腿。
「公主,他,他捏我屁股!我是条件反射啊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」
这丫头也是虎,竟然反手就给了当朝太子一巴掌。
甚至,我皇兄脸上还有个巴掌印。
下手挺狠。
不过我欣赏了一下这丫头惊恐的表情。
据说像她这种人,缺乏一些对皇权的敬畏之心。
难得见她吓成这样。
荔枝倒比谁都生气:「你个死丫头,还在这里疯言疯语!来人,把她拖出去打死!」
太子此时也是怒气冲冲的。
我道:「慢着!」
荔枝坚持:「殿下,这丫头冲撞了太子殿下的颜面,是留不得了!」
我呵斥她:「你现在倒是出息了,张嘴就要打杀人命了!」
荔枝一惊,忙跪了下来:「公主恕罪。」
皇兄面色不虞:「霓儿,她也是照规矩办事,你又何必?」
「在我面前如此咆哮,也是规矩?」
太子道:「她也是为了维护你兄长,尽了忠奴之职,你这般,难道不顾你兄长的脸面……」
我讽刺他:「兄长在我这里干了些什么,当我不知道吗?你这样做,又岂是给我这个妹妹脸面?」
太子自然一概不认:「孤干了什么?孤政务繁忙,还隔三差五来探望你。旁人都说你性情古怪,只有孤这个做兄长的不嫌弃你。」
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:「皇兄,不如我们一起去父皇面前理论理论?」
他沉默了。
最近三皇兄李勤要回朝,对他是个巨大的威胁,他不会想到父皇面前去触霉头。
我又冷道:「荔枝我是不想要了,既然皇兄喜欢,便把她带回去吧!」
他看着我,我瞪着他。
最终他露出了一副不想和我计较的表情。
「罢了!你便一直如此吧,惹人厌恶,便是亲兄长,也救不了你!」
说完,他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。
我对荔枝道:「滚!」
荔枝假意哭了哭,最后还是利索地走了。
她和太子早就有染,满心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了。
9.
这件事闹的很大,李茹陪着母后来兴师问罪。
「因为你的腿疾,大家都让着你,哄着你,可你还要闹多久!」
李茹连忙劝母后消消气,又对我道:「霓儿,你何苦为了一个宫女,得罪太子哥哥?你和太子哥哥都是母后所出,是骨肉至亲啊!」
我讥讽地看着她:「我看你和太子倒更像一母同胞。」
母后气得够呛:「又来了!本宫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小性儿的公主!」
李茹连忙道:「母后别生气,霓儿,霓儿毕竟可怜,她的腿……」
说完,她的视线在我腿上溜了一圈。
好像我这腿不是她害的那般。
母后果然又来劲了:「正是因为你如今是个残废,以后还得指望你兄长照顾啊!」
我懒懒道:「那母后觉得,我该怎样讨好我兄长?」
她先是指责我把话说得难听。
然后道:「你把那惹事的宫女杀了。母后也去劝劝你兄长,让他不要跟你置气!」
葡萄吓得腿一软,瘫坐在地上了。
我笑了:「绝无可能。」
她还以为是我小时候?
我指了一下葡萄。
「谁敢动一下这个丫头,就等着我闹到父皇面前去吧。」
母后气得指着我:「你,你这个孽障,孽障!」
我冷冷道:「母后,还请不要跟我这个疯瘸子计较!」
母后被我气走了,听说李茹追着她一路安慰。
说什么:「母后不要同霓儿置气,霓儿有些小性子,不像我,只会体谅母后……」
哎,这戏看了那么多年,看得我好厌倦。
10.
「公主……」葡萄哭着跪倒在我面前。
这丫头,是真的没有学过规矩!
她竟然伏在了我的膝盖上!
「公主为何救我?我虽然看剧不多,但是我知道,我害公主闯大祸了……」
我无奈地轻抚她的脑袋。
「我救你自然是因为,你没有过错啊。」
「对不起,公主,对不起,是我害了您……」葡萄语无伦次地道。
我耐心尽失,在她头上拍了一下。
「闭嘴!本公主没有这么软弱!」
葡萄突然抬起头,看着我:「公主,让我给您治腿吧!我真的可以!」
我怎么可能会信?
久病之人大多都锻炼出了一种能力,就是阻止自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免得最后不仅失望,还要为自己的愚蠢沮丧。
11.
葡萄不死心,她半夜又来捏我的腿。
她以为我睡着了,竟然还狗胆包天地带了个小灯台。
其实她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。
我看她捏了半天,我的腿毫无知觉……心里也有些失望。
可突然,她不知道捏到了哪里,腿上又酸又麻。
感觉很强烈!
我震惊了……
她倒是先被我抖腿的动作吓了一跳,连忙来看我的脸。
我赶紧闭着眼睛装睡,她才抚抚胸口。
然后,她大着胆子拉起我的裤腿,给我施针。
也许是当针刺入某些穴位的时候,我又感觉到一种酸胀,让我有了一些幻想……
这小玩意儿当真是笨手笨脚,期间还差点把小灯台弄翻。
直到她拔了针,又来确认我是否继续睡着。
她甚至还敢自言自语:「公主睡得真好,公主真好看……嘿嘿。」
然后就提着灯,鬼鬼祟祟地走了。
12.
我没有声张。
因为我知道,声张了她就得死。
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宫女,真是跟天借了胆子。
因此隔天我只是把她叫过来,隐晦地告诉她:「宫里的太医难做。」
她一脸懵懂地看着我:「为什么?」
我说,宫里的太医不敢冒险,就怕万一有个好歹,落得一个全家陪葬的下场。
我还告诉她,宫里的太医也不敢说实话,治得好治不好,都得小心斟酌。
并且我还给她举了例子,太医的各种死法……
她被吓得小脸惨白惨白的。
我表面严厉,心里暗笑。
让这小丫头知道厉害就好。
13.
谁知道半夜她又来了。
我的腿被她扎得又酸又胀,比昨天晚上还刺激!
而且我是被她的嘟囔声吵醒的。
大半夜的有个人在我床头嘟囔……
我听了半天才听出来。
她嘟囔的是什么:「勇敢的葡萄,不怕困难……」
我就:「……」
说真的,这丫头要不是在我宫里,都活不过三天。
14.
隔天,葡萄照常来书房伺候。
她打理书架,时不时鬼鬼祟祟看我一眼。
我不动声色地打量她。
其实昨晚我半宿没睡,腿上久违的感觉让我有些激动。
甚至产生了,让她去太医院好好学学,多看看我的脉案,说不定会有希望呢?
可我又担心她这德行跑到太医院要闯祸,到时候连小命都保不住。
葡萄哆哆嗦嗦地道:「公主,您,您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啊?」
我不假思索地道:「你不看我,怎么知道我在看你?」
葡萄这丫头,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突然两眼发亮地跑过来。
「奇变偶不变?」
我就看着她不说话。
葡萄:「……」
她讪笑道:「也不是……误会,误会,哈哈。」
我耐着性子看着她:「你到底想说什么?」
葡萄只好顺嘴胡诌:「我想说……公主好博学啊!公主看的书,方方面面都有,《鬼谷子》、《水经注》、《墨子》……简直囊括了文理工,而且我看了公主的手抄,公主学得好深……」
真的,她是不是不知道,她说这些话,会死啊?
一个宫女哪里知道这么多,这不是暴露了她形迹可疑?
我故意逗她:「怎么,你不但识字,还能看得懂这么深的学问?」
果然她吓得小脸一白,又开始胡乱找借口。
「这个,我是看公主的字写得好。字那么好看,一定学问也很好。」
说完就紧张地看着我,担心自己是不是露馅了。
我装作恍然大悟:「原来如此,你这丫头倒是精乖。」
她大大地松了口气。
竟又道:「公主实在不必困于这张轮椅。您惊才绝艳,该是最出色的女子。」
我低头看了看我自己的腿,眼神渐渐沉下去。
15.
惊才绝艳。
这是我小时候,江太傅用来形容我的词。
他说:「二公主天资卓绝,将来必然惊才绝艳。」
但那时,六艺之中,我学得最好的,是骑射。
年仅六岁那年,我就能自己骑马追上父皇纵横于猎场。
父皇最是喜欢我,常常把我举高高:「吾女更胜男儿,乃天赐我李家之珍宝。」
因我最爱纵马驰骋的感觉,又喜欢马,常常亲自洗马,父皇还戏封我为「洗马小将军」。
只可惜,自从我摔残了腿,那一切便烟消云散了。
说什么不要困于这张轮椅。
可事实却是,这张轮椅困了我五年,还将困我一生。
16.
当天晚上我在剧痛中醒来。
我没控制住大叫了一声。
值夜的樱桃快吓死了:「来人啊!有刺客!」
我刚惊醒,只看到有个人影在眼前一晃而过,躲到了床帐后头。
听着还笨手笨脚地打翻了什么东西。
来不及询问,樱桃已经带着宫人举着灯进来了。
我忙道:「远些,刺得眼睛疼。」
樱桃只好停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。
我腿上剧痛,内心如同惊涛骇浪,却勉强保持镇定,说:「怎么回事?」
樱桃战战兢兢地道:「公主,仿佛有刺客闯入,您没事吧?」
我茫然道:「哪里有刺客?」
樱桃扭头看向大开的窗户,很警惕。
……那小破玩意儿竟然是翻窗进来的!
三、咸丰重宝当十价格
咸丰重宝当十除了宝云局较多以外,其他各局都不是很多。参考价值宝云局五十至一百元一枚,宝泉宝源局一百至三百元一枚,宝直宝苏等局三百至五百元,珍稀钱局一千元以上的价位。
四、咸丰重宝当十价格
咸丰钱是古币中版式繁多的品种之一,存世多寡不一,品相良莠不齐,地区品种不同,这都影响市场价格。总体上,几块钱至数千元的都有,极少数罕见的种类甚至达到数万元。